颜色故事之
“海军蓝”
(深蓝定律)
Haley Mlotek 深谈变态狂与清教徒、Balenciaga 与 Sohpie Buhai、权威人士、Armani、离异人士

海军蓝因水下作战部队的制服颜色而得名,他们的制服之所以会选择这一颜色,是因为它是天然染料中最不易褪色的。它不会在日照下迅速褪色,也不会在天然因素的作用下轻易变形。海军蓝是一个兼具原则与矛盾的颜色。它在九宫格阵营里处于“守序中立”的阵营,处在色轮的末尾,又在道德光谱的正中间位置。
蓝色的其他色调有着动听且意境优美的名字。比如“ ultramarine(群青蓝、极致蓝)”,多有感觉的一种叫法:这种色彩艳丽的蓝色的名称来源于拉丁语的“ultramarinus”,意为“海之彼岸”;再比如“turquoise(松石绿)”,词语中那“qu”的发音本身就像是蓝与绿之间的那种朦胧与光彩。然而,“Navy Blue”(海军蓝)则完全尊崇目的性和功能性。当然这其中还是暗藏玄机的:其实海军蓝并不是不会褪色,只是褪得非常缓慢。许多海军都已经把制服换成了黑色,因为它作为颜色寿命更长,尽管海军蓝的这个名字与海军本身更搭配。加拿大军队则选择了两者兼具,在其着装纪律中模棱两可地把海军蓝定为了黑色的一种。 我眯着眼睛看着 Pitti Uomo 和巴黎时装周秀场的照片:那是黑色?还是海军蓝?有些海军蓝色在屏幕上清澈明晰得像我窗外的冬日晴空。Celine 有一件海军蓝大衣看上去就好像是《少年维特的烦恼》(The Sorrows of Young Werther)的最新电影改编中的戏服。海军蓝双排扣大衣可以说是 21 世纪的燕尾服。 Jil Sander 的刷绒丝质西装几乎从头到脚都是蓝色,从头上的渔夫帽,到略皱的裤子的下摆,都让我起鸡皮疙瘩。一想起那种面料,我就会有想到黑板时的那种感觉。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还有这双 Balenciaga 海军蓝拷花丝绒穆勒鞋,一看就让人想起大卫·林奇(David Lynch)的电影《蓝丝绒》(Blue Velvet)。我看着 Sophie Buhai 的 Elegant 海军蓝发带,一整天都在想我可以怎么戴它。把头发梳成高马尾是不错的选择,这样我就能有高雅的想法。在我的想象中,Sophie Buhai 的饰品是电影里最聪明的女人会佩戴的。那些说话前会先思考的深沉角色,通常会穿材质柔软的深色服饰 。

海军蓝(或者说“深蓝定律”)是属于变态狂和清教徒的颜色。穿着它是为了树立规则还是打破规则,全看个人喜好。海军蓝色的墨水是签署法律文件时的常见用色,所以成为了目录、秩序、图录和索引的灵感来源。它是蓝图的颜色,也是工作的基础,让想象中的大楼在不久的将来跃然而立。海军蓝是各种存在争议的权威人士所喜欢的颜色,比如银行家和警察。这些权威人士不相信自己维持权力的能力,于是便守护着权力的边界。联合国故意不选海军蓝作为其制服的颜色,因为他们认为这一颜色的“权威”意味过浓,不符合他们“缔造和平”的意向,所以他们选择了美洲知更鸟蛋壳的蓝色。
我在学习彩妆的时候,老师曾教我要避免使用某些色调的蓝色唇膏和眼影。太亮的蓝色看上去会像病号,太灰又会像死人。我呢,倒不是要故意反对权威,而只是喜欢与众不同,所以反而更频繁地使用这些颜色,证明我可以把它们的美呈现出来 。我后来发现质感是其中的关键。蓝色唇膏必须柔滑得闪闪发亮,才能塑造出健康和快乐;蓝色眼影必须是哑光质地,方可显得明快大胆。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给自己定下这些规矩,虔诚的我也把这些做法当成了一种指令,也成了一种迷信。
罗马人认为蓝色是粗鲁而野蛮的,并将它和不幸联系在一起。古埃及、印度教徒和北非图瓦雷克部落(Tuarag tribe)等文明则认为蓝色和蓝色的东西是特别且珍贵的。在秘鲁、印度尼西亚和巴勒斯坦,深蓝色是哀悼和丧葬的颜色——图坦卡门法老(Tutankhamun)的陪葬服饰就几乎全都是靛蓝色的。
一篇 2012 年的《纽约时报》文章引述了苏黎世大学化学家 Heinz Berke 博士的话:“蓝色并不是所谓的大地色……你不会在土壤里找到这种颜色。”自然世界中,几乎没有什么蓝色的东西是可以食用的。说实话,连蓝莓(我最喜欢的水果)都其实是紫色的。有一种叫做靛蓝乳菇的乳菇属可食用蘑菇,但我怀疑如果我们在路边看到它,肯定会认为它是毒菇,而不是会产生致嗨幻觉的那种。采矿业从地底挖出了蓝色矿物元素,于是突然就有了可以买卖、穿戴和拥有的蓝色。基督教把它定为神圣的颜色,将它和圣母玛利亚联系在一起,并在公元 431 年将其命名为“玛利亚蓝”。玛利亚蓝是天空的颜色,富有象征意味;同时也是最昂贵的颜料,十分实用。这种蓝色从碾碎的进口阿富汗青金石中提炼而成,是中世纪画家在画天使时所使用的颜料,昂贵程度仅次于金色 。
1923 年,一位名叫 Clyde Keeler 的美国遗传学家发现,即便是缺少感光细胞的盲鼠都会被眼前的蓝色刺激而产生瞳孔收缩。人们用了七十五年的时间才验证了他的这一早期发现:每只眼睛,即便是盲眼,都能感知到蓝色的光线。艺术家、作家兼电影人德里克·贾曼(Derek Jarman)在他关于颜色的散文集《色度》(Chroma)中写道:“在写下这段话的时候,我正穿着一件褪色靛蓝色的硬麻布日式工人服。” 贾曼的视力逐渐丧失,而他在逐渐接受失明事实的过程中开始写作。他描述自己去看医生时,因颠茄的作用而瞳孔扩张,看到了“蓝色的闪光”,并随后扫描检查了视网膜的病变。这些蓝色的闪光使他陷入了“蓝色抑郁”。“感性之血是蓝色的,”他写道,“蓝色保护着白色,让它免受天真之扰;蓝色中暗藏着黑色。蓝色是可见的黑暗……蓝色没有边界,也没有答案。”在贾曼去世前的几个月,他的电影《蓝色》(Blue)上映,电影满屏都是克莱因(Yves Klein)标志性的亮蓝。他和他朋友、同事的旁白交织在一起,跃然于纯蓝色块之上,背景里是雨声和雷声,音乐忽大忽小,但总不会消失,并和他当时的视力程度相呼应。“靛蓝色是衣服的颜色,”他在自己的自由联想里写道,“玻璃的钴蓝,油画中的群青……靛蓝色在欧洲出现时,引起了一阵惊愕……一道法令指出‘它是有害、具有欺骗性、邪恶且腐蚀人心的新发明,是魔鬼的染料’,并把它禁止。在法国,染工们被要求发誓绝不使用靛蓝色。靛蓝色被法律限用了长达两个世纪。”
正如贾曼所描述的那样,靛蓝在过去的纺织业是非法却经济实惠的颜料之选。它提取于 16 世纪在欧洲疯长的木蓝(Indigofera tinctoria)作物,并曾引发过欧美贸易战。这种特定的深蓝染料一度是被管控的物质,它的名字和药物的原词“pharmakon”一样,从名字上看不出它到底是毒药还是良药。它的需求是危险的。它既承诺着卓越,又应允着破坏。18世纪时,今天的海地和圣多明哥是当时的法国殖民地,仅在当地的西部省份就有着一千八个种植木蓝的奴隶种植园;17 世纪时,印度的工人们通过戴口罩和每小时喝牛奶,作为处理靛蓝染料的防护措施。但无论采取什么防护办法,工作一天后他们吐出的口水都是蓝色的。据说他们在靛蓝染缸旁边放上一颗鸡蛋,一天结束时把它敲开,会发现里面的蛋黄也变成了蓝色。

关于蓝色的书有很多,大多数都有着我最喜欢的暗色调封面。在《蓝色神话》(Blue Mythologies)一书里,卡罗尔·梅弗(Carol Mavor)撰写的章节读起来好似一个个同心圆:在某章提到的某个事实、某位艺术家或某种颜色会在下一章中被提及。书籍采用了软布精装的装帧方式,封套的面料为指尖带来舒适的触感。书中的文字排版稀疏,图片的油墨厚重,其中夹着一条海军蓝色的丝带书签。书本大量着墨于探讨蓝色无处不在的矛盾性,按照梅弗的说法:“蓝色的冲突气质很轻易地就得以展现。”即便只是一种颜色,矛盾也能从中而生,她列举出了各种例子:蓝色是天国和永恒的颜色,蓝色的嘴唇和皮肤却昭示着死亡。她的例子还包括了审稿编辑的蓝色铅笔、意指“品德”的蓝鼻子(blue nose)、色情电影(blue movies)、蓝袜(bluestockings)(在 18 世纪以前,“蓝袜”指受过教育的、有学问的人;18 世纪之后,它变成了受教育女性的专有代名词。人们的刻板印象认为女人如果喜欢读书,而非爱慕虚荣,选择蓝袜而非丝袜的话,那她一定很丑)、试题册,还有蓝纹奶酪。纳粹政权时期的雅利安人的蓝色眼眸;13 和 14 世纪时所使用的词语“bloman”意为“blueman(蓝人)”,但意指今天所说的黑人 。我们还有蓝领工人和蓝血贵族的说法。“蓝色故事(blue tale)”是童话故事的另一种说法。另外,《Blue》是琼尼·米歇尔(Joni Mitchell)一首歌的名字。1972 年,阿波罗 17 号的宇航员们在太空船背向太阳时拍摄了一张地球的照片,并给它取名为“蓝色玛瑙”。
李维·斯特劳斯(Levi Strauss) 的牛仔布,从当年工人的服装演变到今天的时尚单品,一直都是深暗的海军蓝色。克里斯汀·迪奥(Christian Dior)在 1954 年写道:“在所有的颜色中,海军蓝是唯一可以与黑色一争高下的颜色。它们有着相同的特质。”在他 1947年推出的第一个系列中,有一条名叫“Soirée(晚会)”的海军蓝连衣裙。在 2017 年的秋冬系列中,品牌的创意总监 Maria Grazia Chiuri 对这款设计进行了全新演绎,在秀场上用各种蓝色的丹宁、羊毛、塔夫绸和丝绸面料,来证明一种颜色能够如何两极化地呈现它的神圣与俗世。“阿玛尼蓝(Armani Blue)”得名于乔治·阿玛尼(Giorgio Armani)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所设计的剪裁硬朗的宽肩西装,阿玛尼本人也几乎总是在秀场展示结束后穿着一件海军蓝的毛衣鞠躬谢幕。
“蓝色电影(blue movie)”在英语中指的是色情电影。一部蓝色调的电影可以带来一种情欲的挑逗和情愫,有着相同的效果。迈克尔·曼(Michael Mann)1995 年的电影《盗火线》(Heat)讲述了一位法外之徒的悲剧爱情故事。影片中的天空和烟雾都灰蒙蒙的,以至于穿梭的子弹比星星还要闪亮。在《滚石》(Rolling Stone)杂志发表的一篇纪念该片上映二十周年的文章中,曼说他的摄像师“用光线作画”,而他之所以选择那种色调,是因为“对他来说,它表现出一种疏离感。”我已经提到过《蓝丝绒》了,我在看这部电影的时候还是个少女。这部电影除了让我见识了各种变态行为之外,我想它给我所带来的唯一挥之不去的影响,就是我给自己定下的穿搭准则——穿海军蓝色裙子时,一定要涂红唇。
你知道西方新娘结婚时需要的四件宝的说法吧?“一件旧的东西、一件新的东西、一点借来的东西、一件蓝色的东西(Something old/Something new/Something borrowed/Something blue)”。在我的想象中,这件“蓝色的东西”必须是淡蓝色的。蛋壳蓝,或是蒂凡尼包装盒的蓝色,谦逊而纯洁,毫无保留地代表着处女的美德。一旦贞洁被打破,订婚戒指便失去其承诺的效力,而那柔和真切的粉蓝色也变成了嘲讽。海军蓝(或者说“深蓝定律”)是离异人士的颜色。我脑海中浮现起了我最喜欢的和离婚有关的电影画面:《着魔》(Possession)中,伊莎贝尔·阿佳妮(Isabelle Adjani)以让人难以理解的方式毁了自己的婚姻 。她的衣柜里全是海军蓝色的高领丝绸裙装,上面有小小的扣子。这些裙子是离婚的裙子。趁我还没忘之前,必须要提一下这件事: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本想给他的电影起名为《Fuck》,但最后妥协改为了《蓝色电影》(Blue Movie)。
喜爱蓝色和蓝色物件的作家深谙欲望的界限和痴迷的危险,也许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的许多写作中会用海军蓝来指代怀旧之情。在他们的笔下,海军蓝代表着过去与现在的记忆。我们记忆中的东西既存在又不可见,既能被感知又无法触及。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Vladimir Nabokov)是一位鳞翅目昆虫专家,他专门研究蓝灰蝶(Blues)这一种呈棕色、银色或白色的小型蝴蝶。纳博科夫很喜欢它们,因为它们身上的蓝色只有在俯视时才能看到,当它们一扑闪翅膀,这种蓝色就会转瞬即逝。在他笔下,这些蝴蝶“坚硬而闪耀……有着金色的触角尖端和板甲般的双翅。”在托妮·莫里森(Toni Morrison)的处女作《最蓝的眼睛》(The Bluest Eye)中,黑人小女孩佩科拉(Pecola Breedlove)想要蓝色的眼睛和“牛奶般的白人特质”,引申出作者对美丽和疼痛的沉思。她装着牛奶的蓝色杯子是书中反复出现的物品,而这个杯子上印有秀兰·邓波儿(Shirley Temple)的头像 。威廉·盖斯(William Gass)在《蓝·色》(On Being Blue)中写道:源于中世纪拉丁语的“蓝色”一词,其早期的派生义其实是用来描述淤青的颜色,有时它也意指皮肤下的黄绿色。英语中有一个过时的俚语:To blush like a blue dog(像一条蓝色的狗一样脸红)。他解释这个俚语的意思:你毫不觉得羞愧。虽然在现代法语中,“bleu(蓝色)”一词既代表颜色,又有淤青之意。但盖斯依旧认为,“蓝色语言”(那些我们因为不该说而更想说的话)仍然带有一种羞耻感。他的文字呼唤着读者内心的情感冰雪风暴,一股冰冻的激情。

用蓝色来创作的艺术家,他们的作品都这个颜色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毕加索(Picasso)在“蓝色时期”的作品充满了普鲁士蓝,与葛饰北斋(Katsushika Hokusai)在绘制《神奈川冲浪里》(The Great Wave Off Kanagawa)时所用的是同一种颜色。还有瓦西里·康定斯基(Wassily Kandinsky)的蓝色 —— 克里斯·奥菲利(Chris Ofili)在《蓝色骑士》(Blue Rider)系列中就参引了这种蓝色。系列中的一张画以印刷版本的形式在《蓝色神话》(Blue Mythologies)中出现,复制版的效果丝毫不减原作。海军蓝色是如此浓厚,让帷帐看起来都像是天鹅绒质地,还有银月、葡萄、烟、还有裸身斜倚在金字塔前的亮蓝色女人的指甲。安娜·阿特金斯(Anna Atkins)是公认的世界上首位女性摄影师,她在 19 世纪早期创作了仿佛在太空或水中漂浮着的海藻和罂粟的蓝晒照片。这些图像并非通过相机拍摄,而是用光线曝光成像,呈现出青蓝色的色调。还有弗兰瑟斯卡·伍德曼(Francesca Woodman)的墨蓝色照片,她的日记记录着她与蓝色的因缘:“他们明天早餐可能会吃蓝莓松饼,所以今天给自己买一件蓝色的天鹅绒披风吧。”她描述自己在意大利吃过的梅子,紫得几乎呈海军蓝色,被称为“修女的大腿”。在给《新共和》(The New Republic)写的文章中,Jo Livingstone 讲述了一位中世纪德国修女的故事。几百年过去了,她的牙齿还染着青金石的颜色,可能是因为她在画手稿时把画笔放进了嘴里。
我出生时是青蓝色的,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据说我的肤色是每个母亲的噩梦:一种死气沉沉的蓝灰色。过了一分钟之久,我的眼睛才终于睁开,呈大多数新生儿都有的浓郁而迷蒙的蓝色。我们把一种淡蓝色称为“婴儿蓝”,但婴儿眼睛的蓝色,实际上像是漫画里的宝石或卡通中的莓果颜色。这种海军蓝色是光线作用的欺骗结果,而非颜色本身。我们看到的不是蓝色颜料,而是散射的蓝光。不论之后他们的眼睛会变成什么颜色,初生婴儿未经着色的虹膜都有着分子散射,是一个透明的视力谜题。一旦颜色固定后,虹膜便会捕捉而非反射光线。
我有着大多数新生儿常见的眼睛,但和很多新生儿不同的是,我不会哭。两岁前,我做过一个修复堵塞泪腺的手术。我最早的记忆大概是这样的:我母亲在走廊另一头,我则穿着一件拖拽在地板上的过大婴儿袍,怀里抱着一个毛绒动物玩具。我认为现在的自己是个经常爱哭鼻子的人,但我的爱人和朋友们却不认同。我们一起去看电影,我说我看哭了,而他们却会说他们没看到任何眼泪。在那些时刻我所要表达的意思并不是真的掉了眼泪,而是那种“想哭的感觉”。那是一种能让我狠狠大哭的感觉,也是感到窒息的真切感觉。在我的脑海中,我的呼吸和眼泪都在体内化成了深蓝色。
最后一件事:谣传我们的血在暴露在氧气中之前是蓝色的。我们静脉中所流动的血液是暗红色,而蓝色则是眼睛和大脑之间产生的光效 —— 又是光,光总是在作祟。这被称为“视网膜大脑皮层原理”(retinex),是视网膜(retina)和大脑皮层(cortex)的合成词,用来解释眼睛和大脑在处理信息时过度疲劳。我完全理解这个概念,也没有什么可补充的了。我得到了结论,海军蓝是一种错杂的隐喻。相信跳动的心脏是海军蓝色是一件美妙的事,只是我可不会当真。
Haley Mlotek 生活在纽约布鲁克林,她的文章见诸于《纽约时报杂志》(The New York Times Magazine)、《ELLE》、《环球邮报》(The Globe and Mail)和《Hazlitt》等媒体。
- 文字: Haley Mlote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