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调研:
Fleur du Mal “黑玫瑰蕾丝吊带休闲文胸”

Jazmine Hughes 对胸部及身为女人
的感受和思考

    在提笔写这篇文章之前,我需要先重新量个胸围。上个月,我晃悠着走进了17街上的一栋楼里,没想到我预约的这天刚好赶上一场促销派对活动,迎接我的是香槟、小饼干和几十位腋下夹着镶着褶边蕾丝物件,在狭小的店面里踱来踱去的女人。我被安排到了一间试衣间,并脱下了衣服;负责测量的店员轻快而利索地取下挂在脖子上的软尺,围在了我的身体上。我顿时联想到五年前在大西洋大道上某家位于地下室的店铺里,第一次量胸围时的情景:当我提出可能自己不需要测量时,那家店的店主,一位黑人女性,歪了歪头跟我说:“不行,你真的需要。”于是她用手握住了我的胸部,告诉我我的胸 “很饱满,但是已经下垂了。” 不论是当时还是现在,我都在想这个形容是否也能够用来描述我的生活。这两位测量过我胸围的女人给了我同样的答案:32D。

    “它的轻薄透着一种自信的奢华——就像纤细的手腕,超薄的钱包,或是薄本的诗集。”

    几天后,我的办公桌上静静地躺着一个并不起眼的塑料包装袋:Fleur du Mal 黑玫瑰蕾丝吊带休闲文胸终于被寄到了。它的轻薄透着一种自信的奢华——就像纤细的手腕,超薄的钱包,或是薄本的诗集。这款文胸主体为黑色网状蕾丝设计,而罩杯却用了裁剪成三角形的粉红色丝绸材质,轻盈得仿佛并不能托住任何东西。肩带像棉签杆一样纤细;背扣是一枚修长的银色钩子,勾住柔软的蕾丝圈眼。这是一款需要精心呵护和打理的文胸,也是我戴过的最难解开的文胸。与其相配套的内裤用了同质的轻薄面料,前部饰有较厚的黑色蕾丝,并搭配覆盖上粉色的薄纱。 在收到这款文胸前的几个月,我逐渐开始迷上了体会作为女人的感觉:一个女人可能拥有什么,穿着什么,带什么去参加派对。这套内衣整个覆盖在玫瑰的纹案之中,那么的轻柔而丝滑,真的是女性气质的化身。

    今年早些时候,我不停地购买各种“女性”的东西。比如,精致到其曲线比我指甲顶端的白色边缘还要纤细的首饰;比一顿晚饭还要贵的柔亮粉底液;还有能凸显出我臀部线条的白色阔腿牛仔裤。我希望能感觉到自己更加女人,更加优雅、成熟而知性。我想感受那种触觉和听觉的体验——我妈妈的金手镯相互碰撞的声音,或是她进家门前掏出钥匙叮叮当当的声音:那些从小到大伴我成长的声响。几个月来,我希望所有东西都闻起来像是玫瑰的香味。我洗了脸,涂上唇膏,在脖子和头发上喷上玫瑰味香水,试图让自己能闻起来像刚被采摘的鲜花一样。

    事实上,我对于作为女人的着迷是一种对女孩状态的回归——回到穿着高跟鞋,戴着长项链玩过家家的时光。然而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我总是很容易弄花自己的妆容,弄丢首饰,而且我洗衣服的习惯不够勤快也导致我没法拥有一条白色的裤子。诺拉·艾芙隆(Nora Ephron)在写到海伦·格雷·布朗 (Helen Gurley Brown)的时候,提到了一种“无意识的凌乱”:“她穿着Rude Gernreich的裙子,佩戴着David Webb的首饰、Piaget的手表、昂贵的头饰和定制的假睫毛,但它们仿佛总是不能和谐共处。一只耳环总是不停地掉下来;假发总会歪掉;完美搭配的长筒袜上出现跳丝。” 因此我一直想着布朗:她想要刻意地营造一种“形象”,付出了努力,但结果却总是不尽人意。

    “它低调而不刻意,有时让人感觉痒痒的,好像是走路时胸部撞到了蜘蛛网上一样。”

    当我穿上这款文胸的时候,感到又重新找回了做女孩的感觉。它低调而不刻意,有时让人感觉痒痒的,好像是走路时胸部撞到了蜘蛛网上一样。早上当我化妆、搭地铁、等着拿咖啡时,都往往忘记它的存在——直到碰到一个熟人,我犹豫要不要保守这个秘密,却总觉得好像所有事情都已经写在我脸上一样(如果我告诉别人发生了什么,他们就知道我是知道他们已经知晓的)。一开始我把这套内衣穿在宽松的毛衣和牛仔裤的里面,希望厚重的衣物能防止布料褶皱隆起,也希望厚重的衣物能让人忽略我的存在,不要注意到那天我有任何的不同。

    但当我独自一人时,这套内衣总让我觉得充满戏剧感,像是对于熟悉之事的一种盛大揭露;或者,就像Haley Mlotek关于衬裙 的文章中提到的:“表露却不暴露”。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欣赏着身体有四分之一被隐藏起来的状态。我一整天都穿着这套内衣,感到这种一个人生活的感觉是舒适的,甚至是奢侈的。就连最司空见惯的行为——洗碗或者给植物浇水,都让我感到不那么熟悉,充满了滑稽的新奇感:“我!一个女人!穿着这样的内衣!但我还得要刷马桶座!”

    最终,我只是为了某位能欣赏它的人才穿这套内衣。我忍住不把我穿着它的样子跟更多人分享,比如在聊天群里炫耀这套内衣的肩带如何轻倚在我的锁骨,或是我的胸部被蕾丝映衬的样子,亦或是薄纱如何贴合我的臀部线条。我一直在想着秘密,想象着夸张地把手掩起,凑到某人耳边讲悄悄话的感觉;想象着自己决定谁知道些什么和他们如何知道这些。这种独自一人却又有所陪伴的兴奋感让人脸红;是一种当你带另一个人进入你的世界时所感到的力量。

    Jazmine Hughes 是《纽约时报》(The New York Times)的编辑。

    • 文字: Jazmine Hugh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