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调研：Issey Miyake Pleats Please 之“黑色褶裥小高领连衣裙”

当我钻进这件黑色的 Issey Miyake Pleats Please 连衣裙时，距离上述的心碎事件已经将近一年了。穿上它的感觉就像是我支离破碎的制服合为一体，形成了一种凝结的情绪 —— 有点像《黑客帝国》（The Matrix）里伤心的崔妮蒂（Trinity）在 2005 年时听了太多“打倒男孩乐队”（Fall Out Boy）的歌？或是整天窝在地下室里的哥特少年开始学起了帕特里克·贝特曼（Patrick Bateman）来做热瑜伽？我被这件衣服坚实的脆弱感和温和美感中的克制所打动。引用一个曾经在网上流行过的说法：“找个可文可武、亦柔亦刚的女孩。”这条连衣裙就是她。

品牌把它的褶裥设计称为“注册过专利的刀锋褶裥”。品牌凭借独特的缝制技术，仅靠一根单线就制成这种面料，并带来了这样的褶裥效果 。布料先被缝成一件比最终成品要大三倍的衣服，再由一台打褶机打造出一条条沟壑和负形空间。最终成果就是一件不会皱也无需干洗、美得咄咄逼人的艺术品，即使扔进登机箱再拿出来也一样完美无瑕。就连米洛的维纳斯（Venus de Milo）看到也要颤抖。

“深色的时尚很少是平淡无趣的，”Nina Edwards 在给《巴黎评论》（The Paris Review）的撰文中这样写道。“即便失手，其意图也是为了留下自己的印记，不管是优雅，还是整齐端庄，或是危险的诱惑……它能隐藏不尽美好的事物，传递着斯文仪表所无法带来的神秘特质。”在写到身穿一袭华贵黑衣的勃艮第公爵菲利普三世（Philip the Good）时，她说：“他看起来一定既阳刚又邪恶，他那身完美剪裁的时髦服饰因其颜色而显得自我矛盾，”Nina 接着总结说，“黑色服饰既是一种高端时尚，也是一种反时尚。”

鉴于我们在聊昂贵的日本服饰和虐心的失恋话题，我不由想起了 Kanako Noda 第一次走进三宅一生（Issey Miyake）京都旗舰店时的情景：“慢慢走近之后，你首先会注意到的是整洁干净的暖帘，这是一种在入口处挂设的日本传统门帘。一条笔直的横线划过帘子：这是日语中的‘一’字，同时也是‘一生’（Issey）中的第一个字。”“一”是那段宛如饥饿巨蟒的共生关系中，曾被我忽略太久了的数字；“一”是混杂着创伤、本性以及那被称为“自由意志”的情结中，我自己所做出的情感“选择”：被抛弃的我最终孤身一人 —— 这种情感模式所带来的致命结局，让我无法承受在未来重蹈覆辙。我决心在分手的灰烬里寻找情欲，于是，我变得像褶皱一样：呈现出完美而机械的精准，却又脆弱得令人费解。

不过，一颗破碎的心也是一颗开放的心。我穿着这条裙子去人称“加拿大的德克萨斯”的艾伯塔省（Alberta）探望家人。人类史上一些最令人匪夷所思搭配，你都很有可能在这里找到。我认为用精美的 3D 打印雕塑（三宅一生褶裥连衣裙）来混搭 GAP 的抓绒衣，再配上 Costco 的老爹运动鞋（不是那种潮款），还是挺别出心裁的。我逐渐爱上了这条裙子，全因它能让我在任何地方、任何场景都显得穿着合宜。在最好的情况下，路上偶遇的熟人会因其富有雕塑感而轻盈坚实的质地，认出我穿的是三宅一生。其他情况下，甚至可以说比前一种情形还要好的地方在于，这条裙子从 North Face 外套下悄悄露出，是一层御寒的额外保护层 —— 难怪 Alia Shawkat 穿上这条连衣裙就感觉是个“冰雪战士”。在下午欢乐时光优惠时段的市中心酒吧里，想要回避可怜的律师和求妻心切的油气工程师们的注意力，在苍白的灯光下隐藏自己就是最有力的工具。这条裙子的低调设计让我觉得非常适用。“看看她，她以为自己要比我们高级多了，”一位朋友的朋友醉酒后脱口而出地评论着我当晚所穿的“黑色盾牌”。“不是这样的，”我暗想，“我只是伤心而已。”

这条裙子就像一位月亮落在水象星座的直觉型朋友一样，让我把悲伤寄托在它的身上。但和许多精制而成的高端时尚单品不同，它没有把我推向平行宇宙中另一个更加自命不凡的我。疗愈、藜麦、鸡汤播客、瑜伽仰卧式和椰子油是千禧一代关爱自我的五大元素，而万能的连帽卫衣则是这种自我封闭生活的永恒象征符号。一开始，我以为这条裙子会是连帽卫衣的对立面，但事实并非如此。事实上，在奢侈品所需的细致呵护下，你能找到一丝轻松自在。在任何人都可以穿着的巧妙轮廓中，有着不受性别限制的民主自由。它就像一颗坍塌的纸星星，是无处不在的雄性不安感的对立面。它也像一个稳固的木星锚点，让我放心地探索自身的脆弱，而非试图去治愈他人。

在播放着乡村音乐榜单的休耕草原和玻璃公寓里，我的底线逐渐以自己的方式显露了。在一段关于移民和世代心灵创伤的家庭谈话后，心情沉重的我急需快速离开屋子。我把裙子套在了一条褪色的 American Apparel 运动裤外面，踏上我妈那双过大的 New Balance 运动鞋，边走下门口的台阶，边一只手臂穿进了羽绒服的袖子。我最后来到了我当年初吻的郊区棒球场，抽了半根大麻后，我蜷缩在一垒处的雪堆里，像个时髦的受精卵一样哭了一场。为了看看这条裙子到底还能否承受多久，我进行了享乐主义的终极测试。我去了臭名昭著的牛仔赌场，然后又伴随着 Spotify 上放的凯斯·厄本 （Keith Urban）乡村音乐电台来了一场“三人行”（我是在开玩笑吗？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几个月前，在心如刀绞的失恋时期过后的一则日记里，我对自己写道：“你要自己去决定如何处理心中的那个空缺。”从去年情人节到今年情人节之间的这段时间里，我变了，变得让自己更加喜欢。正如 Issey Miyake 褶皱之间的空隙，我学会了如何孕育我所参与的更宏大的结构；在因失去而留下的仁慈空间中，我造出了一艘神圣的飞船；或者就是一种蜕变，未竟之事的转变。我是我自己结实的盔甲，是变化所带来的悲伤之美的守护者。当我需要向周围的目光证明这一点时，我会穿上这条裙子。

在不同的生活阶段，Goth Shakira 曾做过楼管、玩具手办店职员和婚纱画册试衣模特。现在的她是一名编辑和 DJ。她永远都会是一个水瓶女。